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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一章 血浓于水 (第3/9页)
薄而淡,当年初见之时,他从未想过这样单薄的肩膀有朝一日能担得起社稷重任,如今,她已不再是一县仵作之女,而是令人敬佩的一国之后了。 魏卓之带着一腔敬意离去了,却不知暮青尚有一言难讲。 她想说,为她准备一叶小舟,事了她便离去。可这话哽在喉头,尚未出口,已觉血气。 天子之命关乎社稷,这一抉择无愧于期盼安定富足的南兴百姓,无愧于寒窗苦读的学子贤士,无愧于从龙多年的文臣武将,却独独愧对阿欢。 他虽对父亲有怨,可世上哪有不曾景仰过父亲的孩儿?当年,每见他为恒王大闹之事伤神,她都越发确信他对父亲感情尚存,只是深埋于心,因怨而不自知。 他不会弑父求生,今日的抉择无异于她亲手杀他父亲。她相信阿欢终会理解她的苦心,可此事也许也会成为他们深埋于心的一块疙瘩,与其后半生装作若无其事,她宁愿事了乘船去,此生不复见。 明明说好不走的…… 可是,阿欢,我做不到明知可为而不为,做不到放弃你生的希望,哪怕要与你分离。 今后余生,无论我在何方,只要你安好,我便安好…… 吱呀—— 房门被人推开,梅姑在门口面带喜色地道:“少主人,陛下醒了!” 暮青闻声望去,日光照过她的侧颜,鬓发忽如霜色。 梅姑一怔,直到暮青走到门口,才觉知方才所见不过是错觉罢了。她的心稍稍放了下来,松了口气的工夫,暮青已走出房门,往上房去了。 步惜欢醒了,看着暮青拨开珠帘走来,不由怔了许久。这一觉像是睡了几个春秋,梦里兜兜转转,无处不是她。 他笑道:“为夫做了个梦。” “梦见什么了?” “梦见娘子讲了个好长的故事……” “那不是梦。” 步惜欢显然记得那非梦境,可那眸波依旧如梦般斑斓,其中深藏的缱绻情意那么醉人,看着这样的目光,暮青忽然动摇了——分离之后,他们真的能各自安好吗? 她不惜一切想救阿欢,可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?解蛊续命换来的是父死妻离,这样的余生他真的会欢喜吗? 可若不救,又将社稷置于何地?天子之命关乎的岂止是社稷,还有太多忠臣良将的命运。常言道,一朝天子一朝臣,当今朝中的殿前班子、地方的布政循吏、边关的治军良将,哪个不是多年来淘选出来的?文臣武将们忠君勤王多年,与天子早已抱负相系、利益相连,天子若言弃命,岂不令群臣寒心? 一面是爱人的心愿,一面是社稷的责任,究竟如何抉择才是对的? “让娘子担心了,为夫这一觉睡得可久?”这时,步惜欢的话打断了暮青的思绪。 “……有一日夜了,昨夜风雨大作,风浪将咱们带离了航线,所幸清晨时发现了一座无名岛,魏卓之已命人上岛打探过了,眼下正与将领们绘制返航路线。”尽管心中挣扎,但今晨之所遇,暮青依旧只字未提,何时返航,也未明言。 步惜欢丝毫不疑,他体内的邪热虽然退了,但身子尚且虚弱,只醒了一会儿,连半碗粥水都未喝罢就又睡了。 暮青睡不着,也不敢睡,她甚至连抉择的事都无法思考,只是坐在榻边看着步惜欢的睡颜,一看就是一夜。 清晨时分,步惜欢醒来时,暮青仍坐在他昨日睡时的地儿,清瘦的脸庞上添了几分憔悴。 “昨夜没睡?”他问。 “睡了,刚醒不久。”她答,唇边挂着淡淡的笑。 “……”瞎说,她连地儿都没挪过,眼都熬红了。 步惜欢心如明镜,却未说破,只是笑了笑,说道:“为夫饿了。” 暮青愣了愣,憔悴的脸庞上终于浮起几分神采来,起身道:“我去传膳!” 军医煎药去了,梅姑年事已高,这两日数次动用功力,暮青担心她的身子,昨夜便劝她去隔壁屋歇息了。门外有侍卫,暮青吩咐一声即可,但她不放心,亲自到门口絮絮叨叨地吩咐了好一阵儿,粥里该放何物,菜食添几许味料,连果品都吩咐要蒸的,不可端生冷的来。待侍卫领旨去了,暮青回到榻前,步惜欢已经自己坐起来了。 他倚着靠枕,笑看着她,瞧着像要大好了的样子。 暮青不知这人是为了安慰她而装样子还是真好多了,她转身去端水。屋里置了只小铜炉,埋着白炭,壶子一直以暗火温着,暮青将水端到了榻前,步惜欢瞥了眼暮青的手,未与她争,由她端着茶盏,喂他一口一口的轻啜慢饮。 自打帝后登了船,船上的膳食就常备着,早膳没多久就端来了。 清粥煨得久,早已十分香软,里头添了些性温之物,单是闻着粥香便令人食欲大动。步惜欢依旧由着暮青喂他,他喝了一整碗粥,用了半碟小菜,连蒸果子都吃了一碟。 瞅着暮青安心了的神色,步惜欢暗自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