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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章 苦行僧 (第2/2页)
心时刻。 楚凡晓得今天不坦白恐怕难过关,轻咳了两声,搜索枯肠,道: “啊,那个……上善若水,厚德载物……身如菩提树,心似明镜台……太极生两仪,两仪生四象,四象生八卦……两仪为阴阳,为天地,为奇偶,为刚柔,为玄黄,为乾坤,为春秋……两仪初分,乾清坤浊,人在中间瞎混……” “你在讲些什么呀?” “我是说,那一晚我运足洪荒之力,将上善逼出菩提树,滋润万物而不争功,豪气直冲云霄……” “说人话!” “尿尿。” 啊呀…… 柳若菲羞得飞快低垂头,左掌捂住绯红面庞,右手扬起马鞭。 楚神棍趴低上身,龇牙咧嘴,大呼小叫作疼痛状。 十几丈外的树荫下,两名剑婢假装没看见,抿嘴偷笑。 金丝镶嵌红穗儿的鞭子轻轻落在了楚凡脊背,抚摸一般。不像惩罚,倒好像少女大发娇嗔,烂嚼红茸,笑向情郎唾。 柳若菲轻轻扬鞭打了三记,纤手无力垂下,黯然自语: “春花要是知道猜对了,得笑三天三夜……” 楚凡重新坐直身躯,默然无语,放远了视线。 使团车队离城七里多了,看上去灰不溜秋一长线,仿佛田埂上一条蠕动的蚯蚓。 一个光头垢面,衣衫褴褛的僧人出了东城门,仿佛一条行走在阳光下的幽灵…… 云梦是大城,极繁华。 东南西北四个城门中,东门通往厉国方向,是主要的陆路,最为热闹。 西门通往云梦泽,是主要的水路,往日也热闹。近些年由于徐、曾二国夺取了大泽对面的两县,再无商船往来,人流一落千丈。 南门庄户走得多,北门渔户走得多,最近也萧条了。 上午这个时节,熙熙攘攘进出东门的人非常多。 因为局势特殊,加上监国公主柳若菲又颁布了官吏不得迁移的法令,守门兵丁的盘问检查格外严厉。 今天更比往日不同。 城内通往东城门的三道路口,都有钦天监小吏带领众衙役禁街。 城门内外重兵把守,许进不许出。 除了使团车队,只放行了随后的小马车及一十三人。 小马车看上去只是一位富家翁远行,后面一十三人当时也没有戴面具,跟凡人没什么差别。钦天监的两位老法师却站立城门口躬身行礼,士兵们低垂脑瓜不敢偷窥。一个个诚惶诚恐,汗出如浆。 等这批人走后,法师如释重负,兵丁则开始生龙活虎地盘查进城者。 可仅仅过一炷香工夫,他们又集体变成了睁眼瞎,居然没瞧见大摇大摆的苦行僧。 城门外,随着僧人逼近,一匹拉车的马惊恐地往边上避让,带得马车一歪。车厢里一尊高大铜鼎顿时倾倒,眼瞅着就要掉下来砸断路人甲的腿。 僧人漏风的袖子一挥,倒下了一半的铜鼎如被一只无形手掌推回车里。 路人甲惊得往旁边一蹦,目瞪口呆望向车尾,随即又奔到车前理论。 赶车的汉子一边赔小心,一边猛勒缰绳,大声咒骂自家马儿。 车后挑箩筐的行人乙被阻,不停地抱怨,把扁担从右肩换到左肩。 都不知道眼皮子底下,一个古怪的僧人正飘然走过。 出城一里多路,旷野无垠,车马行人稀少。 那僧人停下,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生生牙齿,朝楚凡与柳若菲遥遥挥手。渔网一般的衣袖滑落,露出枯干如柴的手臂。 我靠,传说中的狞笑!楚凡吓一跳,目光凝滞,眉头皱起。 这妖僧挥手干嘛?自己一无真气,二无法力,不至于被注意。 柳若菲顺着他视线望过去,看见一个大概轮廓,撇了撇嘴角,不屑道: “哼,苦行僧,也想去十里坡分一杯羹。他们自以为是行走凡间的神使,拒绝肉身诱惑。苦修也就算了,还不洗澡,不洗脸,不刷牙,不换衣。青衣派好歹遮点羞,天衣派的则一丝不挂,以示远离尘垢烦恼,赤条条来,赤条条去……” 噫,近在咫尺的人看不见,偏偏隔老远的柳丫头能够望见? 楚凡略一转念,明白了。 大千世界,光怪陆离。 眼睛其实是看不见任何东西的,能够感应的只有光线。 是大脑把光信号产生的刺激转换成了可以理解模式。 僧人并非真的隐形,不过是施展法术让周边人视而不见罢了。而且,他的法力也没有强大到波及三里之遥,影响柳若菲。 他显然望见了自己和柳丫头,可双方并不认识,挥手打招呼干嘛? 毫无疑问,妖僧是迄今为止,参加蒙面盛宴的最大一只黄雀。 但未必就有资格问鼎神息。 天知道十里坡有没有苍鹰盘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