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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 姓甚名谁 第六章 (第1/1页)
“带兄弟们吃饭去吧,不用管我了,就说我稍微不大得劲儿,不想吃东西。” “等会儿·······好·······迁哥,大伙都说今天不聚了,还是你重要,一会儿没事儿的都回去了,我去找你吧。” 我的嘴角上浮出笑劲儿来,苦笑,欣慰的笑:我还有兄弟啊。我的兄弟和赵煜那伙子人不一样,相互帮助是建立在相互理解的基础上,而不是什么所谓的利益关系。只可惜这个时候,杜乡他不在,我想要倾诉的人他不在。 “我回家了,你也回去吧。就这样,都懂,不用再说了,我想待一会儿,好。” 可是我最终没有回家,而是一个人在护城河旁踱步,身体受不住负荷了就坐一会儿,把鞋子脱了,袜子扔到后头,一双脚泡到河里,荡漾起涟漪。 对岸有几个下象棋的老大爷,两个人对垒,围着看的有十多人,都是副帅和偏将,都能急死。吵吵嚷嚷的,拉拉扯扯争论不休,一步棋要走很久,最后由主帅定夺,“啪”的一声清脆,象棋打在棋盘上,力道大的像在剁肉。 “将!” 这边的一帮大爷乐开了花,三三两两议论着某步棋的高妙,并不忘记补充那是他画的策,另一边的则开始埋怨,譬如某某人一步咸鱼棋,坑杀了全局,自己是怎么拦都没拦住啊。不过大爷么埋怨归埋怨,彼此还是老交情,并没有争得面红耳赤,棋盘只有一个,棋只有一副,那就一人一局,颠换一下各自的角色,仍旧是乐呵,约定好这回谁也不插嘴,可到时候还是忍不住“相帮”。 “小伙子,看下棋的啊?” 身边不知什么时候也坐了一个大爷。大爷是够虎的,刚刚入春的天儿,穿着一件挂件背心,更有甚者学我的样,把鞋扒了,脚泡到水里,泛起一股油花还是一层泥? “我也爱坐在这头看棋。那边不清净,呜呜泱泱的,谁都是一份儿,不听谁的也难为,我也不敢说自己就不学他们样儿,所幸坐在这里看。你这个泡脚好,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呢。”大爷自说自话,眼睛炯炯有神,白头发也齐整,可以说鹤发童颜,脸还红润,应该不是冻得。 “一盘棋,车马炮士相将,各有各的本事,缺谁也不是无关痛痒,所以我觉得下换棋的都是不会下的,这不和古代打仗一样的,你说让骑兵哗啦啦一队都死了,骑兵能愿意?要是我过了河就反水,是吧。所以下象棋就下精了,步步有用,谁也不轻易抛弃,那才是帅才。所以我不爱和那些小老头儿理论就在这里,坐在这里也不费那个脑子。” 我不知道该和大爷聊什么,本身不懂象棋,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,更不敢随便接茬。 “有舍才有得?你信么?”大爷扭头看着我。 舍?有舍才有得? “不信。有些人生来得老天偏爱,得了无数,不曾舍些什么;有些人就不行,什么都舍了,最后却一无所得。” “这还是和象棋是一样的,伙子。每一步都是舍与得并存,只不过有的多舍少得,有的少舍多得,还有的舍是为了以后的得,另外就是得将造成以后的舍。舍得均衡的没有意思,而凡是舍与得不均的总得斟酌。我前头说过,谁也不是无关痛痒,哪一子都不能轻易抛弃,很多时候看着是死棋,那叫舍,积累下来,一步将军为得——所以象棋才会有趣,人生才会有趣。我活了这么多年,才明白,自己年轻的时候舍了太多不该舍的东西,到头来得到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,如果能回去,我一定好好掂量,谁也不抛弃,谁也不会放弃。” “大爷?”我惊愕地看着他,他正抱着脸呜呜地哭泣。 “小伙子,大爷看见你在这里,就过来劝劝你,趁年轻,别想啥没用的,可别想不开。年轻多好啊,别在这儿坐着了,回家吧,可别了。”原来大爷以为我要轻生,触景生情想起了自己,过来劝解我。 “大爷,我这就回去。没事儿,谢谢大爷了,真的谢谢······大爷不哭,多少年咱不都过来了。” “将军!”对岸的下棋人唱戏一样地,字正腔圆,发出得意的喊声。旁人纷纷赞叹:“好棋啊,这真没看出来,一步就翻了。”大爷抬起头看向对面,揩去浑浊的老泪,说:“是呢,不到最后,都不叫死棋。” “是呢,大爷,咱爷俩,有点儿像。”我也望着对岸的人群,精神振奋了起来,“我这还不算什么挫折,相信以后一定会慢慢变好吧,日子长着呢,可能也很多,现在断言怎样怎样都太早了。咱爷俩一起努力吧,从此珍惜身边所有,计较一下必要的舍得,下好各自的棋局。” “大爷下的棋比较大,伙子下的比较小了。可终究是一盘棋,也许不久的将来,我们就会像那边的人们一样,或在一阵,或为对立,下这场武魂世代的天地大棋!” “大爷?!”我如雷击般回头,只见空空的河畔,哪还有大爷的身影。 “大爷!!”方才得到的鼓舞顷刻间崩碎,只剩下一股凉气,于脊梁处倒灌上来,寒凉刺骨,惊心无比。